一言以蔽之,我希望每个人都做好死亡的准备,齐心协力,各司其职。-丹尼尔·笛福(Daniel Defoe),为瘟疫做好了适当的准备,也为灵魂和身体做好了准备。
丹尼尔·笛福的小说“瘟疫年日记”于1722年3月出版。H.F.是伦敦白教堂区的一名马鞍工人,在1665年的大瘟疫期间,他决定留在伦敦。通过他的目击者证词,这本书想象了一个人在面对流行病的恐怖时试图避免感染:被迫关闭房屋,瘟疫坑几乎无法容纳死者,社会秩序的瓦解。笛福在5岁时经历了这场流行病,他后来将其虚构出来。
1665年的大瘟疫杀死了居住在伦敦的大约46万人中的20%以上。疫情开始于城外的圣贾尔斯-in-Fields小教区。当1664年和1665年报告了几起不寻常的死亡事件,其中大部分是贫穷的工人阶级,他们与瘟疫没有直接联系。虽然自1603年以来,伦敦每个地区的死亡人数都被记录下来,并以死亡账单的形式公布,但这些官方记录往往低估了死亡人数,特别是如果它们可能导致恐慌和内乱的话。这种未能识别正在发展的危机和市政反应的拖延导致了到1665年夏天鼠疫死亡人数的突然激增,当时一周内就有近8000人死亡。就像狄更斯关于一个多世纪后的社会改革的小说一样,“瘟疫年日记”阐明了毫无准备的个人和集体的悲剧性代价,这极大地加剧了成千上万死于淋巴腺鼠疫的伦敦人的痛苦。
到1722年,商人和政府间谍迪福已经从这类工作中退休,转而从事新闻和小说工作。他1719年的小说“鲁滨逊漂流记”产生了无数的版本、续集和翻译,这是他第一次涉足小说领域。他是多产的,在1722年写了另外两部小说-莫尔·弗兰德斯和杰克上校-但只有一本瘟疫年的杂志是建立在他自1709年以来一直在《每日邮报》和Applebee的原始周刊等期刊上发表的瘟疫文章的基础上的,这些文章涵盖了瘟疫肆虐的法国的状况和家庭检疫措施的残酷等主题。他自己对疫情的记忆,再加上他的研究,使“瘟疫年的日记”如此唤起人们的回忆,以至于这本书被认为是一本回忆录-正如标题页声称的那样-是一位匿名的“公民”写的,而不是一位已经以宣传闻名的作家写的小说,这位作家以宣传闻名,导致他多次被捕。这本书的评论甚至直到18世纪末才开始提到笛福的作者,当时评论家们开始辩论这一描述是否可以被认为是历史。这场争论一直持续到1920年,当时“泰晤士报文学副刊”的一位评论家宣布,“笛福是历史学家,不是浪漫主义者。”
但就在“瘟疫年杂志”出版的前一个月,笛福发表了一部关于流行病的非虚构作品,其中既有伦敦过去瘟疫的日常经历,也有关于当瘟疫来到你家门口时该怎么做的说教建议。早些时候的作品,承载着标题为“为瘟疫做适当的准备,以及为灵魂和身体:是对当前可怕的法国传染的可见方法的一些及时的想法;最好的预防措施,以及提交给它的伟大工作”,读起来就像文学学者路易斯·A·兰达建议的那样,就像是在瘟疫发生之前如何行动的“一本指导手册”。在62岁的时候,笛福认为他在道义上有责任在下一场不可避免的灾难之前,在个人和国家层面“鼓励伟大的准备工作”。
迪福认识到不断壮大的大英帝国面临的威胁,他承认“我们这个国家没有资格像其他国家那样,很好地抵制这种瘟热的发展,或者它进入我们的国家。”饱受自身暴饮暴食和消费主义困扰的英国体质迫切需要笛福所说的“最好的预防措施”,从严格的饮食养生到每天祈祷精神忏悔,这些都为应对流行病危机做好了身体和灵魂的准备。这就是笛福所说的“最好的预防措施”,从严格的饮食养生到每天祈祷精神忏悔,都能让我们的身体和灵魂为流行病危机做好准备。对于政府,他呼吁“国家准备”,强调将病人与健康分开,特别关注穷人、被监禁者和儿童作为弱势群体。
虽然14世纪黑死病的瘟疫破坏在集体记忆中仍然非常鲜活,但英国对鼠疫爆发的反应仍然是临时的和前后不一致的。早在分离出鼠疫耶尔森氏菌(通过受感染的跳蚤从啮齿动物传染给人类)之前,鼠疫通常被归因于愤怒的上帝的“痛苦的上帝”。这种神圣惩罚的理论
“适当的准备”和“瘟疫年杂志”都直接回应了到17世纪20年代达到高潮的政治和医学辩论。英国对待鼠疫的方法倾向于强调缓解疫情而不是预防。虽然隔离和限制被认为接触疾病的人起源于利未记,但检疫作为一种瘟疫管理战略始于1348年威尼斯采取这一政策,并在16和17世纪变得越来越流行,部分原因是海上贸易的兴起。这些检疫政策通过将海港确定为传播地,并通过社会隔离控制人的流动来构建遏制措施,从而影响了后来对流行病的反应。然而,自1665年大瘟疫以来,由于缺乏对鼠疫的单一、连贯的理解,以及检疫政策的执行不一致,促使英国政府大幅修改了其疾病管理和公共卫生的方法。在18世纪初,当波罗的海地区在俄罗斯沙皇和瑞典帝国之间的北方大战争(1700-1721年)期间爆发鼠疫时,安妮女王和议会执行了英国一些最严格的检疫协议。
根据1710年的“检疫法”,所有从波罗的海进出英国港口的船只都将被扣留和监测40天(Quarantain来自拉丁语Quaranta和法语quarante,意思是“40”)。在此期间,任何船只的库存都必须打开并公布,而所有船员或乘客都需要证明他们的健康状况良好,否则就会被隔离在监狱里。与早先的措施形成对比的是,从禁止与疑似感染国家的贸易到预防性焚烧货物,1710年的法案在法规中增加了严厉罚款和惩罚的幽灵,包括授权官员在怀疑违法的情况下使用武力。在1720年马赛爆发疫情的报道后,议会认为之前的法案不够充分,并对其进行了修改,包括与任何感染国家“禁止商业”一年;设立Lazaretto,指定隔离站强行收容乘客和机组人员;使用警戒线、卫生间、警戒边界,以及在任何据信有感染病例的城市或城镇周围设置警戒边界。这些校正的严重性和规模表明,不仅在报告疫情时,而且如果只怀疑潜在的疫情,流行病应对措施就会转向积极的干预。
在18世纪之交,医学正在经历方法论上的革命,这得益于17世纪“新科学”的发展,“新科学”是一种强调经验观察的实验自然哲学。然而,几十年来为英国人的生活立法的政策往往跟不上这一时期不断演变的医疗辩论的本质。理查德·米德(Richard Mead)曾在安妮女王晚年担任她的私人医生,他的著作为英国政府在1665年试图应对失误时首次尝试有组织的隔离政策提供了框架。在接受了物理和植物学教育后,米德在帕多瓦接受了医学培训,然后回到伦敦开始行医。1702年,他的“毒药机械记述”第一次获得赞誉,这帮助他成为伦敦皇家学会的会员和圣托马斯医院的讲师。乔治一世的枢密院求助于米德作为医学权威,尽管他从未处理过鼠疫病例。根据枢密院的命令,米德在1720年的一本题为“关于瘟疫传染和预防方法的简短论述”的小册子中阐述了他关于鼠疫传播的理论。
米德认为感染的迷信理论和传染理论都应该用来理解鼠疫。前者来自古希腊的烟雾,或称“污染”,认为感染是环境因素的产物,如被污染的水或被认为携带传染性物质的受污染的空气。后者认为疾病通过直接接触通过个体传播。虽然米德对家庭检疫的效果持保留态度,但他认为,像面料这样的进口商品的检疫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它们更有可能是鼠疫“恶臭”或“传染的种子”的携带者。他强调了商业交易的危险,议会在严格的检疫政策中对此进行了限制,目的是减轻“公共危险”。但是约瑟夫·布朗、理查德·布莱克莫尔和其他著名的内科医生公开反对米德的理论,认为这既矛盾又简单化。布朗拒绝接受米德将瘟疫归因于受感染的空气、物体和人的说法,而是建议
我现在所说的疏散或其他补救措施,不应该是在感染之后想到的;不仅是在它进入身体并触动了灵魂之后,而且我说,不是在它进入那个地方之后,因为那时当敌人在门口的时候,自然的一切力量都会聚集在一起,但是为了保护她而适当地加强自然的一切增援和鼓励都应该用来帮助她。任何驻军都不应该在围困之时建造防御工事,所有的部分都应该在此之前完成和完成,当围困和敌人正在攻打他们的工程时,当务之急就是反击他,不断地炮轰他,警惕他的一切进攻,准备击退他的军队。
迪福呼应了布朗和布莱克莫尔的观点,即内部体质有助于确定身体易受感染的能力,他指出,英国人通过过度饮食的习惯创造了自己的弱点,从而造成了瘟疫。这种自我放纵与瘟疫合谋,削弱并最终摧毁一个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递增的自我毁灭的身体。为了防止这种情况,身体必须通过适度和适当的体液平衡来加强自己的自然防御。迪福运用历史上使用的军事比喻来描述与疾病的遭遇,他宣称,公民必须保持警惕和反应能力,这是在瘟疫袭击之前很久就奠定了他们驻扎的身体的基础。在与瘟疫的激烈战斗中,自满的人是拿着蜡烛围着火药库的傻瓜:他们不必要地冒险,甚至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输掉了战斗,而当时只要计划得当,安全是完全可能的。迪福预见到了后来的健康论文,如乔治·谢恩(George Cheyne)的“英国人的疾病”(The Eglish Malady,1733),他做好了适当的准备,将英国人描述为容易软弱,并拒绝承认这是一个问题。对于笛福来说,瘟疫只是暴露了英国人对社会各个层面的危机没有做好准备的多种方式,从个人身体到国家身体。
虽然每个公民在加强自身身体防御方面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笛福强调,准备瘟疫的劳动也“必须是政府的工作”。虽然他支持海上检疫和对自由贸易的限制,但他背离了理查德·米德(Richard Mead)更为严厉的检疫方法。笛福故意让人们注意到1720年代鼠疫爆发的法国起源,以及警戒线卫生间在遏制马赛和土伦传播方面的无效。迪福从国家差异的角度阐述了他的批评-并谨慎地强调了英国在与法国的商业和政治竞争激烈的时刻的优越性,自复辟以来,这种竞争一直在升级-迪福辩称,借鉴法国的策略迫使病人和健康人保持联系,浪费军事和经济资源,从而使瘟疫爆发的破坏性更大。一种更具同情心和适当的英语回应将允许病人留在城市范围内,同时鼓励健康人搬离人口稠密的城市中心。家庭隔离有效地将健康和疾病关在一起,让他们一起死去。与米德强调学者韦恩·怀尔德(Wayne Wild)所说的“当局的封杀”不同,笛福强调的是“个人的经历--如何承担这样一种不自然的、严格的自我与家人的隔离,或者更糟糕的是,自我与家人的隔离(无论是自己强加的,还是由管理机构下令的),以避免痛苦的疾病和死亡。”这种个人化,就像他选择通过H.F.的独特经历来叙述整个瘟疫年的杂志,使得迪福从适当的准备中获得处方的公民比理查德·米德(Richard Mead)等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医生或比乔治一世(George I)更没有特权的公民可以获得迪福的处方。
笛福的著作把公共卫生想象成一个受公众反应影响的国家项目。他作为一名精明的公共评论员的长期声誉加强了废除1721年检疫法的运动。一年后,由于抗议活动不断增加,议会对其进行了修改。由于笛福拥有可信的地位和知识来挑战当时最著名的医生之一米德,以及与他结盟的政府,笛福能够用实际和道德上的论点武装向议会请愿的市议员和商人,反对其他极端的疾病管理措施,如使用警戒线、将个人强行限制在收容所和拉扎雷托,这两种措施都惩罚性地规定公民遭受灾难性的社会经济影响。批评关闭房屋的人强调,这些措施似乎是在惩罚和污蔑病人,这是笛福的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