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审视古籍

2020-10-11 16:12:04

在奥维德的“特里斯蒂亚”(Tristia)中,有一段是关于这位诗人在奥古斯都皇帝手中从罗马流放的一系列挽歌,他运用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文学手段:奥维德写的一本书成了叙述者,代表了奥维德自己对持久重返罗马公共生活的希望。

首先,这本书被送到了一座“高大而闪亮的庙宇”-奥古斯都自己的图书馆-但被勒令离开。这本书试图进入另一个图书馆,但也被禁止了。然后它拜访第三个,没有运气。

然而,这本书反映了,“既然公共休息地对我关闭了,愿它允许我隐藏在某个私人地方”-一种私人藏书,奥维德的作品可能会在那里继续存在。“你们人民的手,如果可以的话,也接受我们的诗句,因为它们被拒绝的耻辱而感到沮丧。”

要很好地把握奥维德在“特里斯蒂亚”中的想象力飞行,既需要文学分析,也需要了解罗马文字的物质文化。事实上,拥有麻省理工学院文学教授和古典主义者斯蒂芬妮·弗兰普顿(Stephanie Frampton)的背景是有帮助的。在过去的十年里,弗兰普顿已经成为全球领先的专家,研究古代文字的物理形式与文学和学术的产生之间的相互作用。

首先,了解罗马书的历史有助于理解“特里夏”。当奥维德在写它的时候,大约在公元前10年左右,罗马有三个“公共”图书馆-不是对所有人开放,而是书籍可以流通的地方。顺便说一句,这些书通常是纸莎草卷轴,它们的物理存在是脆弱的,这取决于这些卷轴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复制和重印。

那么,即使在不那么令人担忧的情况下,正如弗兰普顿在她2019年出版的书“文学帝国”(Empire Of Letters)中所写的那样,“古代的作家对这样一个事实非常敏感,那就是他们的生存依赖于对作品实物形式的维护。”这本书仔细研究了罗马世界的实质性和写作。

但正如弗兰普顿也表明的那样,奥维德的故事包含了一个转折,涉及到他在诗歌中表达的希望,即他的话可能会作为石刻的铭文流传下来。不仅“Tristia”以书本形式保存了下来,而且从现代保加利亚到那不勒斯海湾,“Tristia”中的线条也被发现为铭文。罗马一座坟墓上现存的墓志铭也大量借鉴了奥维德。

弗兰普顿写道:“正是在这种材料记录中--古代世界可见的、有形的痕迹--或许我们可以最接近我们的流亡作家,当然也最接近他的日常读者。”

当然,弗兰普顿对这份材料记录的兴趣也强调了她的学术方法的创新性和跨学科性质。她的作品不仅涉及文学分析、书籍和手稿研究,还涉及语言学、文献学、纸学(研究纸莎草卷卷)和传记学(研究铭文)。

弗兰普顿现在正在写她的下一本书,暂定的书名是“西塞罗的图书馆:罗马书籍和经典的制作”(Cicero‘s Library:The Roman Book and the Making of the Classics)。在这个项目中,弗兰普顿将其描述为“通过藏书看到的经典的历史”,她探索了罗马个人图书馆的出现,它既是一种地位的象征,也是一种收藏实践,帮助形成了一种新的文学经典。(西塞罗是第一个使用拉丁语中“藏书”这个词的人,他是其中一个焦点)。

这本书的问题是,古代的经典是什么,它们是如何产生的?弗兰普顿说。

作为伦敦华堡研究所(Warburg Institute)弗朗西斯·A·耶茨长期奖学金(Frances A.Yates Long-Term Fellowship)的获得者,她目前专注于2019-20学年的新书项目。华堡研究所是一家领先的文化和思想史研究中心。由于她的奖学金和教学,弗兰普顿于2019年获得麻省理工学院终身教职。

弗兰普顿对研究经典的学术兴趣有很多来源,其中之一可以追溯到麻省理工学院。她的父亲约翰·弗兰普顿(John Frampton)是波士顿东北大学的一名数学家,职业生涯中期转行到语言学领域,经常与麻省理工学院的学者合作。

“在我整个童年时期,他都是麻省理工学院语言学系的常客,”弗兰普顿回忆道,“晚餐的谈话总是:你能说,‘玛丽踢球了吗?’”或者你必须说,‘玛丽确实踢球了?’…。那是我成长的环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对语言的兴趣促使弗兰普顿在中学时选修了拉丁语-这是她第一次持续接触古代文字。同时,弗兰普顿回忆说,“我一直是一名读者,一直热爱文学。”在芝加哥大学,她主修比较文学,并写了一篇高级论文,研究奥维德作品中的魔幻现实主义和20世纪60年代拉美小说中的魔幻现实主义。

弗兰普顿转到哈佛大学比较文学博士项目,在那里她的一些课程提高了她对写作物质文化的兴趣。

2011年,在完成论文“迈向古代意大利写作的媒体史”后,她获得了博士学位,这篇论文由四个独立的研究组成,这些研究将写作置于物理世界中。其中一些材料成为“文学帝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例如,诗人卢克莱修斯在公元前55年左右的“论事物的本质”中提出了原子论的观点,即世界和宇宙是由微小的物质组成的,而不是由四个基本元素组成的。

通过类比,卢克莱修斯向读者暗示,原子就像字母表中的字母。在拉丁语中,“elementa”一词的意思是原子和字母,很可能来自字母表中的“L,M,N”序列。卢克莱修斯建议,抄写字母和音节可以帮助学生理解字母和元素如何组合成不同的形式。在这个和许多其他的历史案例中,古代思想的实质实际上嵌入了它的物理形式。

弗兰普顿于2012年加入麻省理工学院教职员工,自那以后,她的工作获得了进一步的认可,包括著名的罗马奖,她在2013-14学年在罗马的美国学院学习。2013年,她还从辛辛那提大学获得了Loeb古典图书馆基金会奖学金和Margo Tytus奖学金。此外,弗兰普顿还帮助建立了梅隆批评书目研究员协会,该协会设在弗吉尼亚大学珍稀书院,她一直是那里的高级研究员。

弗兰普顿还投身于麻省理工学院的教学工作,与历史学家埃里克·戈德堡(Eric Goldberg)共同担任古代和中世纪研究项目的主席。虽然在她到达之前已经开设了拉丁语入门课程,但弗兰普顿引入了一门古希腊语课程,并开始教授两种语言的高级课程,以及提供古典文学、翻译、媒体史和古代和中世纪研究入门课程。

弗兰普顿说:“(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非常自我指导,受到最纯粹的智力兴趣的激励,这是他们自己的收获。”

弗兰普顿还获得了麻省理工学院校友班基金的支持,该项目名为“探索麻省理工学院图书的历史和未来”,旨在为学生开发新的学习体验和资源。该计划的一部分可能会增加新的材料和资源,以补充麻省理工学院著名的课程21H.343(制作书籍),在这门课程中,学生们使用文艺复兴时期的方法制作书籍。弗兰普顿希望将这样的项目扩展到古代技术,这样学生们就可以作为期末项目,建造例如纸莎草卷轴。

奥维德可能需要想象力才能认为书籍具有内在生命,但2000年后,在麻省理工学院的课堂上,古老的书籍制作本身可能会变得鲜活起来。